我有些替他感到憂慮。
特倫斯…你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呢?
為他憂心的我,覺得有些疲倦,決定上床好好睡上一覺。
時間一到,我被喚醒了,是特倫斯。
他蒼白的臉居高臨下的望著我,奇怪的是,我應該免疫的他的冷然,但今日卻實的,他又讓我感到寒冷。
他抓著我的手腕,有些粗魯的,我被他給抓疼了。
他將我拉下了床,粗暴的,我摔下來了。
「特倫斯!」說也諷刺,那竟然是我第一次叫他的名字。
自從我知道他的名字以來,我都沒有這般叫他,因為他是個沉默的人,也有可能他有天生殘疾不能說話,而我也不想打擾我們之間這般的靜默,於是我也開始不說話。畢竟,我們用行動更能表達我們之間的情愫,不是嗎?
摔坐在地上的我,迅速的又被他給拉了起來,他拉著我的手,像是不容我反抗似的,那般的用力。
對了,就像當初他帶著我那般的堅決,但這次他要做什麼呢?
他將我拉出了房間,是我來時的那條長廊。
「特倫斯!」我又喊了他的名字一次,他神色未變,冷漠依舊。
他拉著我堅定的走,不容反駁的他踏出堅決的每一步,他瘦如枯骨的手是那般的強勁有力,我知道是掙脫不開的。
我該相信他,他是那樣的愛我,不是嗎?
於是我不掙扎了,裸足由自我的意識走著,跟著他的方向走著。
我不知道他要做什麼,因為我沒想過這樣的可能性。
我們走在長廊上。
那個轉角,那個鐵門。
我這才明白,我瞬間錯愕,但隨即便開始掙扎的想逃。
但是這一切都來不及了,應該說打從一開始我就來不及了。
鐵門開啟,不斷想掙脫他之手的我,還是被鎖了進去。
我將手伸出了鐵條間的縫隙,想抓住他,我想問為什麼。
我是狂的、是不能諒解的。
「為什麼?為什麼?特倫斯!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他沒理會我,一如當初他沒理會當初的那個女人一樣,他逕自離去。
也許從來他就是無情的。
我回頭一望,赫然驚見一具又一具的屍體,女人腐爛的屍體,還有幾隻蒼蠅在盤旋,眼珠脫落的脫落,皮膚又乾又黃又扁,一臉驚愕的張著口的死狀,而最最驚人的是還有難以計算的數百具屍體已然成了白骨。
鐵門之內的空間很大,是長條狀的,我不確定深處裡頭還有多少死人,只是空氣中瀰漫的死亡氣息和怨氣,我知道,這裡頭肯定有很多很多的女人,很多很多……。
我尖叫著、吼叫著,我瘋了似的不斷撞著鐵門。
空氣中不斷回蕩著我的聲音,傳進我耳裡的,那是瘋子的聲音,我可以很清楚的知道。
後來我累了,我終於明白這樣無濟於事,我才虛軟的攤坐在地上。
他不愛我嗎?
我縮在小小的角落,將腿曲起,低首埋在膝頭上啜泣著,最後淺眠的睡著了。
時間對我毫無意義可言,我也不知道過了多久。
這段時間裡,我只喝了水,房間裡有水龍頭的開關。我靠著水和我對他的信任活了下來。
在這樣的充滿死亡的寂靜之中,只要一點點的聲響我就能清楚地聽見,黑暗的寧靜中,我像是幻聽一般的聽到了腳步聲。
是他嗎?
他不是不愛我了,他只是想嚇嚇我,我心中滿是希望的站起了身。
手抓著鐵杆,眼睛圓睜,期待他的身影。
然後,我看見他了。
蒼白依舊、冷然依舊、無情依舊。
他抓著一個漂亮的女人堅定的走著,這個女人有著一頭又細又柔軟的、像是在陽光下反射出耀眼金黃玉米鬚般的微捲長髮。
我楞了楞。
然後放聲的大叫,是不敢置信的大叫。
放狂了。
我伸出我的手,想抓住些什麼,這才發現我的手已經枯黃乾扁了,這也才發現我這雙枯骨的手什麼也抓不住。
時間過的太久了,好久好久,我這才發現。
望著他的背影,我曾經美麗的眼眸流乾了身上所有的水分。
「我愛你…我愛你啊!」我用盡全力喊了出口,我所有的精魂血淚都在這句話中。
可是我喚不回他,他不回頭,他一樣堅定的直直走著,離我越來越遠。
我終於明白,我從來就沒有抓住過他。
那個有著金黃頭髮的女人楞楞的看了我一眼,然後像是懼怕我一般的下意識地貼近了特倫斯的修長身軀,依賴、信任由此產生。
這個情景好眼熟,只是現在角色互換了…
在我的生命之燭即將熄滅的時候,我這才發覺我先前的推論大錯特錯…
特倫斯…
他不是一個食血的男人,他吸食的…是最傻的愛情。
鐵牢內,又增了一具乾枯的身軀、又添了一份死寂、又多一股怨懟…
【鬼魅三爵】之《特倫斯伯爵》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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