舉世無雙

我躺在床上，驚醒。

我轉頭，床上空盪盪的，她也失眠了吧…

我起身，走到廚房，煮一壺咖啡。

今夜不睡了，因為浪，名為悔的浪。


我永遠也無法忘記那天，太陽綻放最後的光芒，和他最後的一句話。

那是我永遠學不會，最燦爛、最真誠的笑容。


最後的一聲槍響，浪捲成了海嘯，好高好高…

我猛然明白了，雖然我不想承認，但是我已經知道了解答。

『殺手，是不能救人的。』

是誰告訴我的？

對了，是那傢伙，和他一起執行我家滅門任務的那個男人。

那時我的我不懂，被恨蒙蔽了我的雙眼，什麼也看不清。


我們…不，只有我和她，活了下來。


現在懂了，卻是這般的哀悽…

當我想挽留的時候，我卻永遠的失去他了…


最後的一顆子彈，是他回敬給那個中年男子的。


我倒了兩杯咖啡。

我走出了廚房，來到她的身後，將咖啡放在電腦桌上。


我永遠也忘不了他最後的一句話…

『好好對她…』

低啞而滄桑的嗓音，道出了最後的遺言。

那時他早已失血過多，說起話來有氣無力的。聽起來，像是懇求而不是要求。

什麼時候，他也會如此脆弱？


他到最後，還是沒點破我的真實身分。而我知道，他早已明瞭當時我要他死的心思。


我喝了一口熱咖啡，卻趕不走，由心而起的寒冷。



今夜，我又失眠了。

坐在電腦前面，打著我的稿子。

眼前突然出現了一杯咖啡，我知道，是他煮的。


原來那個在天國的他早就知道了，我和他的事。

因此才會將我，託給了他。


他的身不由己，我到最後才明瞭…原來，是我不夠愛他。


那天，是我第一次失去理性。

他的出現，那麼的讓人意外，我又怎能可以冷靜呢？

我大吼大叫著，能逸出口的卻又被膠布給阻去了不少。

原來我也可以歇斯底里，原來我也會掙扎，這一切都是因為他。


『好好對她…』

那是他最後的遺言，雖然不是對著我說的。

但是…

我心中的雨絲纖細卻未曾間斷，太陽的殞落，讓我的心只能下雨。


我喝了一口咖啡，味道是他的，也是他的，也是…我的。

因為寂寞的人，煮的咖啡、喝的咖啡都是同一種味道，都名為寂寞。


我們三人的頻率，是一樣的。

都是寂寞，都是沒有愛而渴望愛的。


我放下咖啡，起身，來到他身後，張開雙臂環抱住了他。

我知道，我雖寂寞，但卻不孤單。


她突然從後面抱住了我。

寒冷，好像因此而少了一點。

我轉過身，無聲地，回抱住了她。





《他》正篇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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