舉世無雙

　　　　《湛藍蓮華》四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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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戤戮狂狶之事已不能在拖延了，善法天子與買醉人商量對付戤戮狂狶的方法，現下唯有求助另一名囚禁萬聖巖的車車老，也僅有他有可能練有克制狂狶雷電武功的佛門禁招。

　　與貪杯買醉人辭別，善法天子自行回到了萬聖巖，一是為了療復傷體，二是萬聖巖尚有許多事情等著他過目處理。

　　一路上，他的情緒很淡，但心思卻稍稍凌亂了。

　　身上的傷口隱隱痛著，體內的真氣隱隱悶著，善法天子有些煩悶著。

　　踏入了萬聖巖主殿，無垢並不在殿內，是出外調查無限藏的下落，尚未歸來罷。

　　善法天子抬起哀愁的眸子，望著殿內的手拈蓮花的佛像，佛祖的神情微笑是那樣的祥和，祂彎月的眉、含笑的眼，都是能撫慰人心的寧靜。

　　善法天子靜靜望著，這個他已看了數十年的佛像，好似驀然回首，他在他開始的起點，又重新領悟了什麼。

　　像是得到了答案似的，他的唇角微微上揚了，那是個淺淺的微笑，是歷經了數十年歲月，才突破他漠然表情的柔和微笑。是釋懷、是領悟，也是他的義無反顧。

　　此刻，門外傳來了腳步聲。

　　善法天子立即恢復了他向來冷漠的神情。

　　那腳步聲的主人，善法天子早就猜著了。隨著那人的逐漸靠近，淡薄的魔氣也逐漸濃郁了起來。

　　是吞佛童子。

　　紅艷如火的身影踏入了大日殿內，賭見了向來看他不甚順眼的大日殿即導師，但他卻沒想過要迴避。興許是因為他本特意來尋，也興許是魔界戰神的勇氣讓他從所畏懼。

　　「是你，聖尊者呢？」回過身，望著那團焰火，他早已放下了敵意，但心中的戒備卻不可卸除。

　　「聖尊者前去風水禁地尋一頁書。」淡漠的，吞佛童子沒點破善法天子藏而不露的戒心，只是平淡的告知了他。

　　「風水禁地深不可測，此去有風險。」善法天子不覺憂心了起來。

　　「聖尊者無事，且已帶回一頁書，只是尚在風水禁地研究機關陣法。」吞佛童子沒多說什麼，依舊平淡貌。

　　「那麼你來殿前，是為何事？」聞言，善法天子寬心許多，只是仍有一事不解，就是他吞佛童子來大日殿殿前做什麼呢？

　　「吾來問佛。」一貫的淡然，聽來很是理所當然。

　　問佛？魔來問佛？真是駭人聽聞。

　　「嗯？你欲問何事？」善法天子更是迷惑了。

　　「汝能吾解惑？」是問句，卻也可能是肯定句。

　　善法天子靜默的望著吞佛童子。

　　心中所想，是今日兩人都業已失常。

　　他曾是那個要他命的人，但是如今卻兩人這般平心靜氣的談論著，可這也不是最弔詭的了。

　　更訝異的，是善法天子向來不愛贅言，而他吞佛童子則也亦然，可現今卻又反常的多話，甚至討論著令人意外的話題。

　　「何不一說？」罷了，不妨一聽吧。

　　吞佛童子望著善法天子提出了他的疑問：

　　「魔，能成佛嗎？」

　　吞佛童子還注目著善法天子，沒有移開視線，莫名的施加了壓力於他。

　　「……。」善法天子沉默了。

　　這個問題最多也只有三個答案，但苦惱的是對人的不同，解也有所更變。

　　善法天子一雙棕銅色的眼睛一邊緊緊盯住了烈火，一邊暗自思考著如何應對。而吞佛童子則是沒有逃避他的眼神，只是又開口說話了：

　　「聖尊者曾言，魔與佛乃理念之差異，若魔心向佛，是否魔也能成佛？」

　　魔與佛似乎只在一瞬之間，但卻又是絕對、不可動搖的兩個相對。

　　瞪了許久，善法天子才移開視線，看了看殿中慈祥的捻花佛像，經他反覆思量，就給他這麼個答案吧。

　　「也許。」善法天子如是說。

　　吞佛童子也將視線移轉到了佛像，卻不了解答案是從何而來。

　　突地，天子銳利的眼神像是捕捉獵物一般，攝住了吞佛童子，而後者雖是稍稍訝異，卻也沒為這兩道視線給駭住，天子平淡卻語帶威脅的說：

　　「若魔真能向佛。」

　　心念轉換才是佛魔關鍵，答案在於他真正是否有心成佛。

　　聞言，吞佛童子扯開了淺淡的一笑。那抹笑，像是高興，然而卻帶有一些苦澀的複雜，讓人一時間看不明白。

　　望著善法天子如仇的視線，他又開口：

　　「汝真害怕吾傷害聖尊者？」吞佛童子竟然又開口提問，實在反常再反常。

　　而那善法天子也不落人後，失常又再失常。

　　他神情凝重的凝視著吞佛童子，一如在進行最神聖的法事一般謹慎，然後才鄭重的啟口。

　　「吾不會輕饒。」若敢，他可不會輕放。

　　吞佛童子看著藍影如此鄭重其事，不禁失笑。

　　「哈，汝有時真真像極聖尊者，但也唯有此點他該向汝請教。」吞佛童子又笑了，是樂、是苦、是澀，卻又像是帶有嘲諷的輕蔑，複雜的讓人猜不透澈。

　　望著反常的吞佛童子，善法天子眉蹙的老緊。

　　是福、是禍？眼前的魔，竟深的如此讓人畏懼。

　　「……。」不語，只是善法天子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