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林間清風吹拂,竹葉紛飛,比起落英繽紛似乎還少了一點情深。

風的無心惹動葉的追隨,然而風止之後,只留一地心碎的葉…


一黑一白的身影隔數尺之遠對立著。

左邊那個頎長的青影,是個穿著黑色袍子的男子。一個穿著黑袍繫著白腰帶的男子。

他有一個能夠承擔責任的寬厚肩膀,略寬的衣袍之下,是一副長年訓練,擁有結實肌肉的身軀,那是他多年練武下的成果。

他的右手,輕輕地放在身側一柄未出鞘的劍上,一道風起,惹動衣袍飄飛,他直直的站著,不為這點清風所動,那身影、那

神情就像是一個隱世已久、仙風道骨的不世高人一般。

不是他瞧不起那道與他兩方對立的白影,而是他無心與他決生死。他只輕蹙著眉,望著。然而望著那道白影的眼中,有著數不盡的複雜情緒,是無奈,是憐惜,也是一種愧欠。


而居於右邊的白影,則著了一身的雲白,他穿著白袍腰上卻繫著一條黑色的腰帶。

比起黑衣男子的高挑,白色的人影顯的略矮一些,不過比起常人,倒也算是高的了。

他的神情不若黑色人影的那般沉穩平淡,兩眉之間隆起了數多名為恨的山峰,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前方的黑影,眼底竟是藏不住、急欲迸發的憤怒與仇恨。

他手中執著業已出鞘的劍,劍身反射著銀白亮光,他握著劍的右手緊緊的絲毫不肯鬆軟,用力的甚至連拳頭也泛白了,可見他對他的恨是如此之深。


又一道風起,風無心載著白影的恨意,涼意之中,黑衣的男子獨自承受他對他的仇意,無聲的,那抹黑影輕嘆了氣。


銀光閃動,白影的深恨化成了凌厲的劍招,直往黑影去了!

黑影的右手握起了劍鞘,左手撫上了劍把,卻未將劍身完全的抽出,只用了三分之一的劍身來抵擋。

著黑衣的他,只是擔下白影的劍招,只求自保,因而暫居下風,身子只好不斷的向後退去。

白影見此,心中的怒意更是大為奔騰,手中的銀劍變幻難測,使出更為艱深的劍法,欲直取黑影的項上人頭。

可那黑影的武功修為更勝,面對這等變化無常的劍招,他甚至沒有任何的驚訝,將手裡的劍,完全的抽了出來,反光的銀劍,印著白影的怒氣,以及他本身的無奈。

白影不斷的逼近,但是他們之間的距離卻沒縮短幾分。

白衣的他,劍法了得,千變萬化的劍法甚是犀利,但卻仍舊遜色於另一人,黑色人影的武功太過於高深,縱然不使出劍法,也能阻下白影的攻勢,頂多兩人就這般的不分上下。


白影的殺意、仇恨。

黑影的無奈、愧對。


竹林裡銀光爍爍,已然半刻多鐘了,但卻還是沒有任何一方勝,僵持不下的兩人,手中的劍仍未停下,發出了此起彼落的清脆響。


驀地,一陣沁人清風吹起,竹林間的竹葉又紛飛輕舞。

兩劍相觸的最後一聲脆響,兩人都聽的清楚。

風止,葉停。

時間彷彿靜止於此刻,兩劍交錯碰觸著,兩人止了腳步,相互看著對方的最真實的靈魂,四目相接,交換著彼此內心深處的不能言說之感。

望著黑影的他,扯動了唇角,微微勾起了一抹難解的笑。

黑影也定定的望著眼前的他,心疼的情緒在他眼裡清晰可見。


那抹白影靜立數刻後,倒下了。倒在黑影的懷裡,方才手裡緊握的劍,也隨之落地了。

黑影明白的,這是他該受的,那是他欠他的。


他拾起地上的劍,將昏厥的白影扛在肩上,緩步,生怕傷了肩上的人。

他就這樣擔著白影,回到了這人煙稀少的竹林之間唯一的一處屋子。


看著被安置在床上的白影的睡容,那是不似方才那般凶神惡煞,而是從未涉世的天真神情。

黑影又將蓋在白影身上的被子拉了拉。

他輕蹙的眉頭不能平復,因為他欠他的,今生是還不清了。

這點,他再明白不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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