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盟海誓》山盟篇
她默默的扣起了胸前的盤扣,臉上沒有任何的留戀,一雙水靈靈的眼睛裡,只存冷然,縱然她方才才和一個男人在床上翻雲覆雨過。
身為一個女人,她擁有美貌和智慧,還有一身不輸男人的氣魄。但雖如此,她仍舊是寂寞的,仍舊需要一個男人來陪,於是才有了在床榻上的那個男人。
他坐在床沿,身上只著一件白色的襯衣,他也如她一般,正重新整理著自個兒的衣裳,雖說有些慢條斯理,但他也同她一般的,一張俊臉上沒有任何的遲疑。
也許是他倆皆是無意,也或者是習慣所致。
外貌出色的兩人,如果雙方願意,將會是人人稱羨、郎才女貌的一對壁人,但他們不是夫妻、不是情人,他們只是一對分享彼此身體的男女。
十年歲月如梭飛逝,他們這樣的關係維持了十年,沒有任何誓言,但他們的身體卻陪伴了對方十年。而且他們隱藏的很好,因為這樣不光彩的地下關係不該被世人知道,他們都心裡有數,那是他們長久以來的默契。
無論是在戰場上,或者床第之間,他們無疑的,都是最佳的夥伴。
十年前雙方門派結盟,當時她十八,而他正雙十年華,從那時候開始到今日,十歲光陰,讓他倆養成了不需言語的默契。
她,是儒門子弟。
他,則是道家的道子。
原本不相干的兩人,為了武林崛起的惡勢力而結為盟友。
原本不相干的兩人,為了排遣寂寞而讓身體結合。
對於對抗那些危害人間的惡人組織,他們儒道兩家聯手對抗,但那只是一時的聯盟,若非如此,兩家關係僅止於非敵而已。
至於他們為了排解寂寞的身體契合,也只止於身體,再無他意。
他們,就是這樣的兩個人。
她著好了衣裝,欲離去,卻讓他給叫住了。
「等等。」他說。
這無疑是打破了他倆間的平衡。
什麼是不能說的、不能做的,他們心裡都是明白清楚的。
但她也非絕情之人,況且對方可是和自己有十年肌膚之親的男人。她欲往外去的腳步停了下來,但對於他,她仍舊無其他情意。回過身來,皎好的臉上還是掛著那般的冷。
「彈一曲給我聽。」他提出了要求,肯定句。
「何故?」她問,語氣不卑不亢,一派的冷然,正如她對其他人一般。
他坐在床沿上,一雙鳳眼直盯著她,他望著她的神情像是想記住些什麼。
「只是一時興起。」他說。
她也冷視著他良久,終究還是無聲的應允了他。
夜空懸起明月,星寥寥幾點,難得寧靜的一夜。
這般無聲的夜,只有那亭裡傳出的悠揚琴聲。
纖纖十指在琴上游移、撥弄,玉指下流洩出了悠暢之音。
也只有在彈琴之時,她才會稍稍釋去一些冰意,也唯有此刻,他們才能這般靜下那為武林紛擾憂心不已的心。
她此時投注了全副精神,撫琴奏曲,任由自己的心神藉著琴聲回歸,回歸到當時那個無憂無慮的清澀年華。
聽琴者,也任著琴音帶領。那顆為民而憂的心、那副為蒼生而戰的身,早已是疲憊不堪了,現下的他閉起了雙眼,只肯專注於她的樂音。
琴聲悠悠,在混亂的世代裡,也唯有此刻可以這般清幽了。
在這樣不定的亂世之中,誰生?誰死?生命的無常,都不是人能夠決定的。
一曲畢,她緩抬螓首,恰好與甫睜眼的他四目相接。
怔然。
訝異於彼此眼中的思緒,竟巧都是不願就此停住。
凝視數秒,一向冰冷如她,竟先開口了。
「再聽一曲吧。」
她原本停住的纖手,又開始在琴身上遊走,如清水般清澈的琴聲響起。
他默不作聲,閉上了那雙細長鳳眼,聆聽。
若是這一刻能永遠延續該有多好?
話語只是多餘,兩人一人奏、一人聽,無人想打斷。
但是樂曲再長,也有止的一刻。
曲終,人還是要散的…
山盟篇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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